温州金改再出发 理顺模式是关键

    编者按

    提及2011年的温州民间借贷风波，很多人依然心有余悸，为了有效缓解民间借贷的信任危机，2012年3月，国务院决定设立温州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并配以相关条例和服务中心等措施。时隔3年，新的金改方案开始实施，为了让读者深入了解温州金改模式的情况，本报记者特邀请相关专家对此进行解读。温州大学金融研究院副教授缪心毫针对《新十二条》中的深化实施民间融资管理条例和民间借贷服务中心的管理问题等要点进行详细分析。

    中国经济导报记者|张洽棠

    3月26日，浙江省温州市金融改革领导小组表示，央行同意实施《关于进一步深化温州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建设的意见》（以下简称“新十二条”），这意味着经过3年的试验，温州金融改革要往更深层次和新领域迈进。其中，《温州市民间融资管理条例》（以下简称《条例》）和温州民间借贷服务中心（以下简称服务中心），作为降低民间借贷风险的法规和平台，也需要进一步深化和完善。

    温州大学金融研究院副教授缪心毫对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表示，“新十二条”是对过去政策的升级与深化，尤其是第十一条——深化实施民间融资管理条例，以及第九条——优化实施民间融资备案制。对于前者需要提升备案比例，而对于后者则应该剥离民间借贷服务中心的备案管理职能，收归政府所有。

    条例深化提升备案比例

    温州金融改革可以追溯到3年前，2012年3月28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设立温州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批准实施《浙江省温州市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总体方案》。而作为全国首部金融地方性法规和首部专门规范民间融资的法规，《条例》在两年后正式施行，对民间借贷做出登记规定单笔借款金额300万元以上、或累计借款总额1000万元以上、或向30人以上特定对象借款的，借款人要到政府金融管理部门备案，即申报登记，记录在案。

    对此，温州市金融办主任张震宇认为，有了登记备案，借贷行为由此被“逼”进政府监管的“笼子”，能有效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

    据统计，自《条例》实施以来，温州市民间借贷备案累计金额达116.6亿元，企业定向债券登记1.77亿元，民间资本管理公司定向集合资金募集登记6.05亿元。

    缪心毫表示，《条例》还是取得了一定的实际效果，不过备案金额与温州巨额的民间资本存量相比，所占比例相对较低，定向集合资金与定向债次数及总额也较少，对缓解温州企业融资难问题意义有限。

    温州的金融改革好比中药，是滋补性的，重在调理肌体，不像西药，吃进去马上见效。张震宇表示，随着“新十二条”的发布实施，温州金融面临的困难会越来越小。

    而“新十二条”提出深化实施民间融资管理条例，缪心毫表示，一方面要降低备案的成本，突出便捷性，并且通过与税务部门的合作，落实民间借贷收益的税收优惠政策，加强民间借贷的隐私保护；另一方面也要强化民间借贷备案的好处，尤其是突出强化对出借人的保护力度，最终达到规范并且备案比例高的效果。

    服务中心公共服务制度化or剥离

    王先生从事服装业20余年，手头上经常有闲置资金，以往别人找他担保借钱，只需一个电话，但自从2011年温州民间借贷风波发生之后，他也谨慎了许多，生怕钱收不回来。

    为了解决信息匹配的问题，2012年4月26日，服务中心正式开业。服务中心以公司化形式运营，注册资金600万元，由14家民营企业和8个自然人投资设立，经营范围涉及信息登记、信息咨询、信息公布、融资对接服务等。

    据接近服务中心的一位不愿意具名的人士对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表示，成立服务中心的考虑主要是，当时已经出现了P2P模式，不过如何控制风险以及由谁监管，还是空白。

    ，搭建一个统一平台是不错的选择，由各类民间借贷中介服务机构进入该平台为民间资金供求双方提供交易撮合、担保、公证、咨询等有偿中介服务，政府借此对民间借贷合约进行备案登记并实施监管。

    不从事中介业务是服务中心的一大特点，该人士表示，只为中介机构和相关配套服务机构提供平台和登记备案业务，保证了政府没有直接介入民间借贷。越来越多的民间借贷活动通过服务中心找到市场化、阳光化的新出口，由原先的“熟人借贷”逐步转化为“市场借贷”。

    据统计，截至今年2月底，温州市共完成民间借贷备案9656笔，成交总金额122.22亿元。其中备案制实施后登记备案的民间借贷7035笔，金额近100亿元，平均每天20笔，每笔约140万元。平均年利率从过去的50%~60%下降到16%左右。

    为了活跃服务中心成交量，服务中心提供一条龙服务，包括人民银行征信系统的征信查询功能和人民法院的快速处置程序，以及公证处、车管所机动车抵押登记服务站等的直接入驻，还有房管、工商、公管等部门的联系单制度（即便于客户进行房产二次抵押）。这些措施大大方便了客户，从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服务中心的吸引力。

    不过，如此强大的公共资源整合能力，也从侧面反映出了服务中心定位不够明确的问题，该人士表示，目前服务中心组织形式是企业，承担了部分政府委托的监管备案职能，企业需要盈利，而作为监管者的代理方应该是公益的，存在着定位不够明确的问题。目前的运作模式也是两重性的，既有场租收入，也有部分政府拨款，不过政府拨款额并不稳定。

   “新十二条”提出优化实施民间融资备案制，该人士建议，可以考虑将公共服务功能中的政府拨款制度化，从而为服务中心的正常运行和健康发展建立稳固的基础。

    不过，缪心毫则持不同的观点，他表示，应该剥离民间借贷服务中心的备案管理职能，收归政府所有。未来可以淡化民间借贷服务中心的备案功能，突出其信息中心的地位，与现在发展迅速的P2P互为补充，由其负责未进入P2P的民间借贷的撮合与管理。然后，所有的民间借贷信息均直接汇总到政府指定的部门进行集中化管理，由政府部门负责备案，一方面保证政府对信息的集中管理，一方面保证民间借贷备案管理的公信力。

    全国推广因地制宜

    温州的模式可以在全国推广，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潘功胜表示，备案额的不断增加，说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用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的钱袋子了，并要求推广温州民间借贷备案管理的试点经验。在“温州试验”基础上，央行也正在探索研究制定《非存款类放贷组织条例》。

    从各地民间借贷服务中心运作情况看各有特点，既有通过搜索匹配交易的，也有根据指数定价成交的。前者以贵阳市为例，贵阳民间借贷服务中心根据掌握的民间资金流向、流量和民间融资利息信息，为需要借款的个人或企业通过登记平台搜索配对，中心只收取少量手续费；后者以广州市为例，广州民间融资服务中心则每天都发布当天民间小额贷款指数，出借双方根据指数定价，成交后即自动备案登记。

    根据央行研究局的统计，目前广东、山东、湖南、四川、贵州等15个省份，共设立77家负责备案登记的民间借贷服务中心开展试点工作，借鉴温州的运作模式和经验。

    各地模式都是可以并行不悖的，据不愿具名的人士表示，关键看各地的发展情况，需要因地制宜，重点在于摸清当地民间资金的存量和流动情况，从而提供类似于搜索匹配和指数定价等差异化服务方式。

    《关于进一步深化温州金融综合改革试验区建设的意见》共有12条措施，包括

    第一，做强做大做优地方法人金融组织。鼓励民营银行创新发展。加快筹建民营资本发起设立的保险公司、证券公司。积极引进和发展信托、金融租赁、消费金融公司等专业机构。

    第二，创新优化金融产品和服务。优化信贷抵押制度，改进贷款担保风险分担机制，推广银行联合授信主办行制度。争取大额存单发行先行先试。

    第三，深入推进农村金融改革发展。构建小额信用贷款、抵押担保贷款、担保机构保证贷款“三位一体”的农村信贷产品体系。稳妥推进农房抵押贷款试点。

    第四，深化保险服务实体经济。建立由政府、保险公司和银行共同参与、市场化运作的中小企业贷款保证保险机制。启动巨灾保险试点。大力推进责任保险发展。

    第五，支持互联网金融创新发展。支持发起与设立互联网金融发展专项子基金，重点投向初创期、成长期互联网金融企业。

    第六，大力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鼓励中小企业在境内外交易所上市发展。创新市政建设项目融资方式，利用PPP方式引导社会资本参与基础设施建设和高新企业发展。研究探索符合条件的境外合格机构以人民币为计价货币，募集海外人民币资金，发起设立公募或私募证券基金。

    第七，探索建立政府增信长效体系。健全政府转贷基金管理，创新财政资金竞争性存放机制。开展行业协会、商会企业联合抱团互助增信机制。发展创投基金和产业引导基金，积极推动省级政府性引导（投资）基金在温州设立参股子基金。培育发展天使投资。

    第八，拓展外向型金融服务交流。支持境外金融机构来温州设立分支机构或投资温州法人金融机构。探索开展境外人民币债券发行。

    第九，构建区域金融稳定机制。设立区域性金融资产管理公司，属地化处置不良资产。健全小额贷款核销处置机制。完善企业帮扶解困会商机制，建立健全不良资产风险防范和处置制度。发挥“一府两院”联席制度作用，推动建立政银企法联动机制，创新金融债权差异化处置工作机制与途径。优化实施民间融资备案制。严厉打击涉嫌犯罪的逃废债行为。

    第十，创新司法实践保障金融稳定。推动金融债权案件繁简分流审判方式改革。加快刑民交叉金融债权案件的审判进度，探索刑民同步审判。探索企业破产司法保护制度，鼓励风险企业重整重组。

    第十一，推进地方金融监管创新。深化实施民间融资管理条例。推动依法行政，探索监管负面清单制管理，探索地方金融监管新模式。探索建立经济金融数据共享平台，完善“温州指数”编报机制，建立民间融资价格预报系统。

    第十二，优化区域金融生态环境。推动建立信用信息共享平台，实现人民银行征信分中心和市公共信用信息系统协同合作和综合应用。完善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和信访工作机制，落实金融机构保护消费者第一责任。加强金融知识宣传教育，提高投资者风险意识。